解读史记:威烈王

2023-04-18 13:03:11 作者:147小编

 

二十三年(戊寅,前403)

1.开始命令晋国大夫魏斯、赵籍、韩虔为诸侯。

◆臣司马光说:臣听说天子的职事没有比尊崇礼制更重要的,尊崇礼制没有比守分更重要的,守分没有比正名更重要的。什么叫礼?就是国家的纪律纲常。什么叫分?就是君臣的名分。什么叫名?就是公、侯、卿、大夫的名位。

司马光

以广极四海的土地,亿兆众多的人民,大家情愿接受一个人的统制,其中虽有力量绝伦之人以及超迈当世智慧的人,但没有不为他奔走而服役听命的,难道不是靠着礼,作维系的纲纪吗!因此,天子统辖三公,三公督率诸侯,诸侯控制卿大夫,卿大夫治理士庶人。

高贵的指挥卑贱的,卑贱的服从高贵的。如此,上级指使下级,好比心腹运转手足,根本控制枝叶;下级事奉上级,如同手足捍卫心腹,枝叶庇护本根,然后上下才能相保,国家才可以长治久安。所以说天子的职事没有比尊崇礼制更重要的了。

文王序次《周易》时,把《乾》、《坤》二卦列在书首。孔子《系辞传》说:“易含万象,天地最大,天以阳刚,尊于上,地以阴柔,卑于下,于是乾坤二体得以设定。地体卑下,天体高上,卑高的大义既经设定,那么万物贵贱的地位便大明于世了。”

周文王

意思是指君臣的名位,如同天地的不可更动啊!《春秋》一书的主旨是贬抑诸侯,尊崇王室,王室虽然微弱,夫子还把他列序在各国诸侯之上,可见圣人对君臣的分际,向来都是殷殷致意,极为重视啊!如不是遇到像夏桀、殷纣般的暴虐,商汤、周武般的仁圣,四海归心,奉天承运以至汤、武取代桀、纣,那么君臣的分际,自当坚守名节,效忠至死。

因此,如果以微子的贤才,代纣王而有天下,那么成汤可永远与天相配;以季札的德能,担任吴国国君,那么太伯可以永远得到奉祀。然而他们两位宁可身受亡国的悲哀,不愿取而代之,实在是因为礼的大节不可破坏的缘故,所以说崇礼再没有比守分更重要的了。

礼的作用,可以辨别贵贱,序次亲疏,裁制万物,办理众事,但是没有名分不能显著,没有器物不能具体;用不同的名分来命名,用不同的器物来辨别,然后由上而下,才光辉灿烂,有条不紊,这就是礼的大本。

如果名器完全丧失,那么礼又怎能单独存在呢!例如过去仲叔于奚对卫国有功,受奖的时候,辞去实质的采邑而请赐繁缨,孔子认为还不如多给他些采邑的好,因为只有名位与器物,不可随便送人,这是国君的职掌;否则,如果政令不上轨道的话,整个国家也就随之灭亡了。卫出公在位时,等待孔子来办理政治。孔子竟以正名定分为当前急务。

他认为名分不正,人民的举止行为便手足失措,得不到妥善安置。试想,繁缨,不过是马头上的小饰物,而孔子却特别珍惜它;正名,可说是政治上的细微末节,而孔子列为施政的优先;究其实,因为名器一旦败坏,那么君臣上下的关系也就无法保持了。

由此看来,任何事情的发展,莫不是先由细微末节而后逐渐显著。圣人的思虑深远,所以能在细微处小心处理;一般人见识短浅,所以必须等严重到不可收拾的地步,才设法补救;在细微处处理,用力少而功效多,到严重时补救,往往竭尽所能还达不到效果。《易经》说:“脚下踏着严霜时,就知道水就要凝固成坚硬的冰块了。”《书经》上也说:“为政之道,要天天注意事情的细微末节。”指的就是这一类的情形。所以说守分没有比正名更重要的了。

唉!幽、厉二王丧失为君的德行,西周治道日渐衰败,纲常散乱,纪律毁坏,下以犯上,上以废下,诸侯擅自征伐,大夫独揽大权,礼的重要体制,十分已丧失七八了。然而对文王、武王的奉祀,尚绵延不绝的原因,大概是由于周朝后代子孙,还能各自恪守名分的关系。这话怎么说呢?过去晋文公有大功于王室,请襄王赐予王者葬礼,襄王不许,说:“这是国家的典章,显示周天子和诸侯不同的地方。从没有国君之德,敢僭行二王之礼,这也是叔父所厌恶的啊。如果不然,叔父有地,尽管行王者的葬礼好了,又何必请我赏赐呢!”文公于是心生畏惧,不敢反抗。

西周分封

以当时周王所管辖的土地面积,不会比曹、滕大,以周王统治的人民,不会比邾、莒多,但是它经过数百年,仍为天下共主,纵然以晋、楚、齐、秦等国的强盛,也不敢随便加害于它,是什么原因呢?就在于名分还依然存在的缘故啊!至于季氏对于鲁国,田常对于齐国,白公对于楚国,智伯对于晋国,他们四家大夫的权势力量,都能够驱逐国君,自己掌握政权,然而始终不敢为所欲为的原因,难道是力量不够,而心有不忍吗?只是害怕干犯名分,受天下人辱骂啊。

现在晋国大夫轻视君上,瓜分晋国国土,周天子既不能起兵讨伐,又百般宠爱,使他们身列诸侯的地位,这样连小小的名分都无法坚守。先王的礼制,到此可说是败坏完了。

有人以为那个时候,周王室已经微弱不堪,三晋势力极其强盛,纵然不允许,恐怕也不可能吧!此说更是大谬不然。因为三晋固然强大,假使不顾天下人的辱骂,而违犯道义,妨害礼制的话,那么可以不必请命天子,而竟自立为诸侯就是了。他们不请命于天子而自立,那就是叛逆的臣子,天下假使有齐桓、晋文一样的国君,必定遵奉礼义,起兵讨伐他们。现在请命于天子,而天子又答应了他们,这是禀承天子的命令而为诸侯啊,有谁可以据理去讨伐他们呢!所以三晋之所以列于诸侯地位,不是三晋破坏礼制,而是天子自己破坏的啊!

唉!君臣间的礼制既然破坏了,那么天下的人从此便以力气互争雄长,使那些圣贤后代而身为诸侯的封国,无不遭受灭绝的命运,老百姓也几乎家破人亡,怎不令人哀伤呢!◆

2.起初,智宣子准备立智瑶为继承人,智果说:“不如立智宵的好。因为智瑶比别人贤能的地方有五点,而不如别人的地方有一点。例如他留有美鬓,身材高大,一贤;擅长射箭,驾车有力,二贤;技能出众,才艺超群,三贤;巧言善辩,文辞优美,四贤;坚强果决,恒毅勇敢,五贤。以如此的贤能,却没有仁德之心。如果他能运用五种贤能,去驾驭别人,而以不仁之心去力行,试问,谁能受得了呢?如果立智瑶为后,智氏宗族必遭灭门大祸。”智宣子不听。智果为了避祸,经太史的证明,改依别族,就是辅氏。

赵简子的儿子,大的叫伯鲁,小的叫无恤。准备立后时,不知道该立谁为是,于是写些训诫的话,分别记载在两块竹简上,将它交给两个儿子,说:“小心记住!”事过三年,问他们简书的内容,伯鲁答不出来;问他竹简所在?早就失落了。改问无恤时,恤把训诫的话背得滚瓜烂熟;问他竹简所在?马上从衣袖中抽出来。于是简子认为无恤贤能,就立他为正式的继承人。

简子派尹铎治理晋阳,临行前请示说:“此行的目的是搜刮民脂民膏呢?或是谋求人民的幸福安全呢?”

简子道:“当然是谋求人民的幸福安全喽!”尹铎于是减收赋税,增进民生。

简子告诉无恤说:“晋国如有灾难,你不要认为尹铎地位轻,晋阳地方远,一定要去投靠他。”等到智宣子去世后,智襄子专任晋国大政,和韩康子、魏桓子宴饮于蓝台。智伯戏弄康子并侮辱段规。

智国听说后,进谏说:“主人如不小心提防,大祸就要临头了。”智伯道:“灾祸的发生,出于我的手,我不制造灾难,谁敢胆大妄为呢!”智国回答说:“事情不是这样的,《夏书》上曾经说:‘一个人的过失很多,人们的怨怒往往出于无形,而非明白表露,所以要防患于未然。’君子如能谨慎小事,才没有大患。

现在主人在宴会上羞辱别人的君相,事后又不小心提防,还说‘他们不敢胆大妄为’,恐怕不妥当吧!蚊子、蚂蚁、黄蜂、蝎子,都能害人,更何况一国的君相呢!”智伯不听。

智伯请韩康子割让土地,康子不想给他。段规说:“智伯贪图财货,刚愎自用,不给的话,他会率兵攻打我国,不如答应他的请求。由于他取得土地顺利,必更加骄慢,一定又请他人割地,他人不给,必领兵攻打,然后我国得免除祸患,以静观时势的变化了。”康子说:“此说很好。”于是就派人致送居住有万家人口的都邑给智伯。智伯自以为计划得逞,十分高兴。又请魏桓子割让土地,桓子不想给。

任章说:“为何不给?”桓子说:“毫无理由的勒索土地,所以不给。”任章说:“无理勒索,必引起诸家大夫的恐惧;我们答应他的要求,智伯必然骄横。他因骄横而轻视敌方,我因畏惧而彼此团结,用团结一致的队伍,对待轻视的敌方,智氏的性命必不会长久了。《周书》说:‘想要败坏他,姑且先帮他的忙;想要占有他,姑且先给他点儿甜头。’主人不如给他,来造成智伯的骄傲,然后才可选择交情深厚的人士,共同设法对付智伯,我们又何必单独作为智伯攻击的对象呢!”桓子说:“好极了。”就又给智伯一处有万家人口的都邑。

智伯赵襄子

智伯又向赵襄子索求蔡与皋狼二处土地,襄子不给。智伯大怒,于是统帅韩、魏两家的军队攻打赵氏,襄子准备出外避难,说:“我逃到哪里好呢?”随从的官员建议说:“长子县较近,且城郭坚固完好。”襄子说:“人民筋疲力竭地去巩固城郭,又要拼死命防守,有谁能与我同心合力呢!”随从的官员说:“邯郸仓储存粮充裕,适合前往。”襄子说:“所谓存粮充裕,无非由搜刮的民脂民膏而来,现在又让住民作战送死,有谁能与我同心协力呢!看来只有到晋阳去了,晋阳是先主的属地,尹铎宽厚爱民,人民必定团结和睦。”于是决定逃往晋阳。

三家军队包围晋阳,并引水灌城,城墙淹到只剩六尺;锅灶沉没水里,就生出了长脚虾,而人民毫无背叛的意思。智伯巡行水攻情形,当时魏桓子驾车居中,韩康子持矛居右。智伯对他们说:“我如今方知水可以灭亡他人的国家啊!”桓子用肘碰碰康子,康子轻踏桓子的脚,暗示他也可以利用汾河的水来灌安邑,绛河的水来灌平阳啊!疵对智伯说:“韩、魏二家一定要叛变。”智伯说:“你怎么知道?”疵说:“根据发生的事情可以推知。我们统率韩、魏的兵来攻打赵,赵亡,灾祸必波及韩、魏。

现在约定战胜赵国后,三家平分他们的土地,现在城墙没被水淹没的还剩六尺,城中积粮用尽,拿人肉马肉维持生活,眼看投降指日可待了,可是他们两位不但毫无喜悦的表情,且面带忧戚的样子,这不是要反叛是什么呢?”第二天,智伯把[插图]疵的话转告他们两位,他们解释道:“这个人专门讲别人的坏话,实在他才真是想替赵氏游说,使主人疑惑我们两家不忠,然后让你松懈攻打赵氏的斗志。要不然,我们哪里不愿意赶快平分赵氏的田产,反而去做些危险,甚而毫无成功希望的事呢!”两人辞出后,疵进来说:“主人为什么把臣子的话告诉他们两个呢?”智伯说:“你怎么知道的?”疵回答说:“臣刚才看他们对我仔细端详,且步伐匆促,就知道他们的心情了!”智伯不听劝告。疵为了避祸,请求出使齐国。

赵襄子派张孟谈暗中出城晋见韩、魏二人,说:“臣听说唇亡则齿寒。现在智伯率领韩、魏的军队攻赵,赵亡以后,韩、魏就是下一个目标了。”他们两人说:“我们心里早就知道这种情况;只是怕事情未成,而计划泄露,那么杀身大祸便立即来到了。”张孟谈说:“计谋出于两家主人的口,入于为臣的耳,有甚么害怕的呢!”两人乃暗中和张孟谈约定,并商量好起事的日期后,才把他送走。襄子乘夜派人杀死守堤的官员,决开河水倒灌智伯的军队。智伯的军队因救水乱成一团,韩、魏两家分别从两翼夹攻,襄子率领士卒做正面攻击,大败智伯的军队,杀掉智伯,完全灭绝了智氏的家族人等,唯有辅果幸存。

◆臣司马光说:智伯所以兵败身亡,是由于才能胜过德行。才能和德行不同,而一般人不加辨别,通称谓贤士,这就是所以失人的原因。聪慧明察、刚强坚毅叫做才能,公正耿直、中庸和平叫做德行。才能是德行的张本,德行是才能的主帅。云梦的竹子,是天下最强劲的质地;然而不加矫正揉曲,不增羽翎箭括,就不能用它射穿坚硬的东西。堂溪的金属,是天下最锋利的物件;不经熔铸规范,不受磨炼砥砺,就不能攻击强大的敌人。

所以才德全备的叫做“圣人”,才德全无的叫做“愚人”;德行胜过才能的叫做“君子”,才能胜过德行的叫做“小人”。大凡选拔人才的办法,假使得不到圣人、君子来托付的话,与其得小人,还不如得愚人。为什么呢?由于君子拥有才能可以行善,小人拥有才能足以作恶。持才行善的,可造福天下;持才为恶的,遗害无穷。愚人虽想为恶,由于智慧不周全,才力不能胜任,譬如小狗咬人,人还能控制它。

小人的智慧足以实现他的奸诈,勇力足以达成行暴,等于虎添双翼,他为害之大无与伦比啊!有德行的人,被众人尊敬;有才能的人,被众人喜爱;喜爱的容易亲近,尊敬的容易疏远,所以考察的人,大多被人们的才华蒙蔽,而忽视了他的德行。自古以来,国中的乱臣,家庭的败子,由于是才华有余而德行不足,以至于造成国亡家破的太多了,这难道只有智伯一人吗!所以治国理家的人士假使能审察才、德二者的分别,知道彼此先后的次第,又何必怕自己没有知人之明呢!

3.三家瓜分了智氏的田产。赵襄子油漆智伯的头颅,当做饮器。智伯的臣子豫让想替他报仇,就诈称自己是个受刑的犯人,暗藏短剑,进入襄子住宅的厕所。襄子往厕所时,心中忐忑不安,叫人严加搜索,逮捕了豫让。左右随从要杀他,襄子说:“智伯死了没有后嗣,此人想替他报仇,真忠义之士,我小心防备就是了。”就释放了他。豫让又漆污身体,装做得了癞病,口吞木炭,使声音沙哑。在市场讨饭度日,妻子看见都不认识。

走到朋友面前,朋友认出是他,流泪说:“以你的才华,去臣事赵孟,必会得到宠信。你真的要一意孤行,永远不改变初衷吗?何必自苦如此呢?用这个办法寻求报仇的机会,不是很困难吗!”豫让说:“我如屈膝为人之臣,而又设法去杀他,是怀有二心啊!我今天所作所为,常人极不容易办到。然而我所以勉强去做的原因,目的在让天下后世为人臣子而心怀不忠的深感惭愧啊!”襄子外出,豫让埋伏在必经的桥下,襄子走到桥边,坐马遭到惊吓;四下搜索,捕获了豫让,为了完成他效忠主人的心愿,就杀了他。

襄子因为大哥伯鲁没有立继承人,自己虽然有子五人,不肯立继承人。他封伯鲁的儿子在代,叫代成君,不幸早年过世;于是立他的儿子浣为赵氏的继承人。襄子死后,弟桓子驱逐浣而自立为王,一年后也死了。赵氏的后人说:“桓子继位并不是主人襄王的意思。”于是共同杀了桓子的儿子,迎接浣回来接位,他就是献子。献子生籍,就是烈侯。魏斯这个人是魏桓子的孙子,就是文侯。韩康子生武子;武子生虔,就是景侯。

魏文侯尊卜子夏、田子方为老师。每次路过段干木的住所必定低头,手扶车前衡木,表示敬礼,所以四方贤士都来归向他。

文侯和群臣饮酒,正当高兴的时候,突降大雨,命令备车将往野外。左右侍从说:“今天饮酒正乐,天又大雨,国君要到哪儿去?”文侯说:“我曾经和管理山林的虞人约好打猎,饮酒虽乐,怎能不去如约相会呢!”就起身前往,亲自告诉对方,因雨停止打猎的事。

韩向魏借兵攻打赵国,文侯说:“寡人和赵国情属兄弟,不能答应你的请求。”赵向魏借兵攻打韩国,文侯也以同样的理由予以拒绝。二国使者都忿怒辞去。事后知道文侯对自己的和善态度,都来向魏国朝贡。魏国于是开始在三晋强大,没有任何诸侯可以和他一较长短。

派乐羊攻打中山,等到全部占领后,将这里分封给儿子击。文侯询问群臣说:“我是一位怎样的君主?”大家一致回答说:“仁德的国君。”任座说:“国君攻占中山,不将它封给弟弟,却封给自己的儿子,怎能算得上仁君!”文侯大怒,任座匆忙而出,依序问翟璜,翟璜回答说:“仁德之君。”文侯道:“你怎么知道呢?”翟璜说:“臣听说君有仁德,做臣子就正直。由刚才任座的言辞正直,臣所以知道。”文侯大悦,派翟璜速召任座回来,并亲自下堂迎接他,待以上宾之礼。

文侯和田子方饮酒,文侯说:“钟声不太调和吗?是否左边的挂高了。”田子方笑了笑。文侯说:“为何发笑?”子方说:“臣听说,国君应当了解乐官的才不才,不必了解乐音的和不和。现在君上明辨乐音的和声,恐怕会疏忽乐官的才能啊。”文侯说:“你讲的对。”

子击外出,途中遇着田子方,便下车伏地谒见。子方不答礼。子击大怒,对子方说:“是富贵的该向人骄傲呢?还是贫贱的该向人骄傲呢?”子方说:“那当然是贫贱的才有资格对人骄傲啰,富贵的怎敢向别人骄傲呢!国君如对人骄傲就失去他的家国,大夫对人骄傲就失去他的家邦。失去家国的,没听说还有人以国来对待他的,失去家邦的,没听说还有人以家来对待他的。士都是贫贱的人,如言不被采用,行有所不合,穿上鞋子就走了,无论到哪里,还不是过贫贱生活吗!”子击于是向他谢罪。

文侯对李克说:“先生曾经讲过:‘家贫就想到良妻,国乱就想到良相。’现在设置的宰相,不是魏成就是翟璜,你看他们两位怎么样?”

回答说:“地位卑下的不当替尊贵的打算,感情疏远的不当替近亲打算。臣以在野的身份,实不敢应命。”

文侯说:“先生面临决定国家大事的时候,请不必客气!”

李克说:“国君只是疏于考察啊。如果对一个人,平常多注意和他亲近的人,有钱时注意和他交往的对象,显达时注意他保举的人士,穷困时注意他有所不为的操守,贫贱时注意他不随便谋取的态度,从以上五种角度观察,就可以判断一个人的优劣了,何必跟我商量呢!”

文侯说:“先生回去休息吧,我的宰相决定了。”李克辞出,遇见翟璜。

翟璜说:“刚才听说国君召见先生谈委任宰相的事,不知谁能担任?”

李克说:“魏成。”

翟璜满脸不高兴的样子,说:“防守西河的吴起,是臣推荐的。邺县民生疾苦,君上常引以为忧,臣推荐西门豹。君上想攻打中山,臣推荐乐羊。中山攻占后无人防守,臣推荐先生。君上的儿子没有师傅教导,臣推荐屈侯鲋。从这些事情来衡量,臣哪一点儿比不上魏成!”

李克说:“你推荐我给君上,难道是想结党营私做大官吗?君上问我,谁可以担任宰相,我回答是这样的。之所以知道君上必任魏成为宰相的原因,是由于魏成的俸禄有千钟,其中十分之九用于社会,十分之一用于家庭;所以东得卜子夏、田子方、段干木。这三位,君上都把他们看成老师加以敬事;你所推荐的五个人,君上都用他们做臣,两相较量,你怎能和魏成相比呢!”

翟璜十分不安的说:“我是个识见浅陋的人,讲话失礼,希望能终身做你的弟子!”

吴起杀妻求将

吴起,卫国人,在鲁国当官。齐人攻打鲁国,鲁国人想请他担任领兵大将,可是由于吴起娶齐国的女子为妻,所以鲁人犹豫不决,吴起便杀掉妻子,求得担任大将的机会,因而大败齐兵。有人暗地里向鲁侯说:“吴起过去事奉曾参的时候,母亲去世了,不奔丧服孝,曾参因而断绝了师生关系;现在又杀掉妻子,谋求君上的大将,他可说是个残忍刻薄的人啊!况且以小小的鲁国,有战胜强敌的名声,今后各国诸侯都要设法来对付鲁国了。”吴起怕以后会得罪人,听说魏文侯是贤德之君,就去归向他,文侯向李克打听吴起的为人,李克说:“吴起性情贪婪而好女色;但是在用兵作战方面,就是司马穰苴也不会超过他的。”于是文侯任用他为大将,攻打秦国,夺取了五座城市。

吴起在领兵为将的时候,和最基层的士兵同甘共苦,睡觉不铺草席,走路不驾车马,亲自裹扎粮草,和士兵们分担劳苦。有位士兵生疮化脓,吴起替他吸吮。士兵的母亲听到此事,哭了起来。有人说:“你的儿子不过是士兵,将军亲自吸吮他的疮脓,有什么好哭呢?”那位母亲说:“不是这样的。往年吴公曾吸吮他父亲的疮脓,事后他父亲作战奋不顾身,战死沙场。吴公现在又吸吮我儿子的疮脓,不知道将来他又战死何处了,所以我为他痛哭。”

4.燕湣公去世,他的儿子僖公即位。

二十四年(己卯,前402)

1.威烈王驾崩,他的儿子安王骄即位。

2.强盗杀死楚声王,楚国人民立他的儿子悼王为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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